有人说,我问心无愧;
有人说,我自诩无错。
但也有人说,
我于心有愧。
循声望去,那人正坐在墙角的火盆旁静静的烤着火,低着头垂着眸却没有往下接着,可从他的言语中那满满的快要溢出的无奈与内疚之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声沉默着,似乎他的这句出人意料的独白让认识他或者是将要认识他的人都在反省。
试问,有谁能像他这般说出如此的话语。
无人能,也无人敢。
也只有他,在经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之后才会说出这般肺腑之言。
这天下,只有一个林殊,可惜身死了。
这天下,也只有一个梅长苏,可惜魂丢了。
身留在了梅岭,魂还给了金陵。
”那该怎么称谓您呢?“在这儿管事的礼貌的问道。
“苏哲”。
他缓缓出言,却又在说完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指尖不自觉的捻起袖口的一角,搓着搓着又似乎是想起什么很快便松了手缩回衣袖中,而后便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苦涩堪堪。
他不敢叫自己梅长苏,更不敢称自己是林殊,只能唤自己苏哲,可他还是有偏执也是有执念,“哲”有十画,“殊”也有十画,仿佛这样就能安慰自己,他还是那个他。
“苏哲苏先生吗?”有好事者上前想要询问一二。
“在下便是,敢问阁下是有何事?”苏哲转身,还像当年那样的淡然自若回礼道。
“我听闻您是江左盟的宗主,才智双全。还成功辅佐了当时最不为看好的一位皇子登上皇位。照理应当没有亏欠之人,可您刚才言尽于此却让我不得不想要探究一二?"
“呵,我哪里才智双全,哪里足智多谋,又何谈问心无愧?“他摇摇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着自己。
那人不忍,想要再为他辩解几句,苏哲摆了摆手,止住那人的话头。
“一个自私自利之人如何称得上问心无愧?一个诉之所有人真相却瞒着唯一真诚相待之人如何称得上问心无愧?我不配,也称不上。“苏哲瞟他一眼,语声如冰。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愧的是何人,不配的又是何人。
是曾经两小无猜的竹马,是一步步相识相知的靖王,还是最后放任他离开的太子,亦或是望万里河山享无边孤独的梁帝。千言万语思虑万千,可到了嘴边也就只有那两个字。
景琰。
他怕的是景琰,愧的也是景琰。
他谋划算计了一切,甚至把自己都当做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为他的景琰舍生的棋子,没有丝毫的退路可让。萧景琰说他狠心说他决绝,他淡淡的一笑而过,可当知晓内情的蒙挚追问起来时,他只得咬牙说“那些罪孽和痛苦就让我我来背负吧。“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所以他才会说,
景琰,别怕。
他也知道
因为打从一开始,从回到金陵开启这盘棋局初始,他就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他自己的规划里,根本没有萧景琰这个名字。
可是萧景琰有啊,在他还是梅长苏的时候,他为他牵线搭桥结交重臣想让他这个谋士终有用武之地为国效力。
当他做回林殊一心想了结十年前的心结时,他不拦不劝,只是依照当年的铠甲又给他重新做了一套赠与他,然后在大军临行的那天登上城楼远远地注视着他。
萧景琰盼望又期待着终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说句好久不见,然后一起实现所有未完成的誓言。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敢回头再看一眼,哪怕心里痛得像被粗糙的重物碾过那般带来阵阵痛彻心扉的钝痛,哪怕自己早已知道这句“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去开创个不同的大梁天下”的承诺永远无法达成,哪怕身后那人的目光再怎么灼灼再怎么深沉再怎么不舍。
可他不敢回头,
他怎么敢回头?!
于心有愧。
他让那人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他瞒着一切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猜忌怀疑的遍体鳞伤却又在得知真相后只能哭诉为何不告诉自己,他让他知晓与自己的美梦气数早已近,重来皆是无用,却还是给了他一个看似完美无瑕的未来。
只是,这个未来里真的只有萧景琰,没有他。
十五年前没有,十五年后也没有。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劝说过安慰过自己,不后悔,不会后悔,不要后悔。
可当他看见那人孤零零的站在祠堂前亲手掀起那块红布时,看见那人望着那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的珍珠时,看见那人终于忍不住痛哭不止时。
他沉默了,后悔了。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欠那人一句
对不起,景琰。
“听说新来的帝鬼用下世的荣华富贵与这世的记忆去向上面换取一个人下世的平安喜乐。”
“真是巧了,我听说那位苏哲苏先生也这么做了。”
谁都想不亏欠谁,
谁都不想于心有愧,
可是这情呐
越还越亏欠啊
Bend
歌单:《于心有愧》《痴情司》《相思》《终于明白》(只看图不要考虑其 他)
部分截图来自以上视频
响应暖暖与浅夏二位的号召,活动文第一次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