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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走 魂归汝心 第一章
蔺晨看着飞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后,这才转过头来。
人已经去了,可有些人还要活下去,有些事情还得做下去。
“宫羽,去给霓凰郡主送信吧。”
“蒙大将军还是尽快回主帐吧,想必接下来还要几场硬仗要打,不要辜负长苏的期望。”
“萧景睿,言豫津你们俩儿也去助蒙大将军一臂之力吧。”
“这儿有我和黎刚甄平就行。”
蒙挚再也忍不住,果断地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大步离开了帐篷。
宫羽是被言豫津拉着走的,两步一回头,走到帐篷门口突然转身就想要扑过来,被萧景睿和言豫津死死拖住了。
蔺晨看着宫羽要死不活的样子,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对宫羽发了火。
“还不走吗?你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宫羽被吼住了,沉默了半响,转身离开。
帐篷里只剩下了他,黎刚和甄平。
“给长苏换身干净衣服吧,你们俩儿也收拾收拾,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说罢,拿起飞流放在枕侧的花,坐在桌旁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花开在这北境苦寒之地,也自然有个配得上的名字。
海棠,又名断肠花。
何止断肠,确是把这命也断了啊。
蔺晨把玩了半天,突然忆起那年梅长苏向他讲述的那个漫长的故事。
故事里,他以林殊的身份消失在萧景琰的记忆里。
故事外,他以梅长苏的身份消逝在大梁太子的世界里。
他苦笑了一下,将花放在了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盆中。那海棠花却“嗖”地燃了起来,很快便化成一堆灰烬。
来自北境的朔风猛地呼啸而过,连那灰烬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恰如这两人的情愫,终究是要随风飘散的。
当天晚上,蔺晨等人突然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监军----苏哲的遗体。
三天后,远在金陵的太子收到了来自北境的捷报和苏哲的死讯。
当萧景琰看到那封捷报时,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可他不死心,仍旧期盼着这份捷报会带来奇迹,直到他看到最后一行字:
“監軍蘇哲——歿”
他很奇怪自己看到这行字时竟然还如此镇定,如同往常一样批注后便放置一旁了。
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长一段时间内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执着笔好半天了,墨汁滴滴答答的将宣纸晕染了一片,思索半天后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梅長蘇”,接着又写上了“林殊”。
写着写着,忽然就觉得有一种难以说出的哀伤正从内心的深处慢慢的浮现出来,驱使着他不停地写,让他无法停止。
一笔又一画,一笔又一画。
写着“林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是回忆起那天那人言笑晏晏的样子,骄傲的要与自己订下关于归期的比赛。
写着“梅長蘇”的时候,他记起的不是那些怀疑争吵的日子,而是自己与他在灯下一起讨论的静好岁月。
但那些美好的记忆终究是被死亡冲撞的支离破碎,无法捡起也无法再度得到。它们碎在了萧景琰的内心深处,每当他再次回忆时,它们便宛如踪迹难寻的暗器,刺破他的皮肤,割破他的血管,让他鲜血淋漓,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所有的血脉都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这些从心底深处漫上来的疼痛正慢慢地扩散开来,像网般的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他并没有停下笔,而是写了一张又一张,直到桌旁的蜡烛“唰”地一下突然灭了。
萧景琰这才抬起头,表情木然地看向前方。
一个声影突地窜进了殿中,直直地朝他飞奔过来。
“水牛!”
萧景琰被这声称呼惊了一下,眼睛顿时闪现了一丝亮光,待看清来人后蓦地又黯淡了下去。
不是那个人,那个会这样喊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飞流见他不为所动,有些生气地将布包扯下,刚想扔过去,又想到这是能让苏哥哥好起来的东西,还是轻轻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递到了萧景琰的面前。
“给你的,苏哥哥。”
“这是你苏哥哥给我的?”
“苏哥哥,睡觉。坏人,说。”
萧景琰知道飞流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大家骗飞流的用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羡慕飞流的,羡慕他不用知道真相,不用明白死亡所带来的痛苦。
但再美好的梦境还是要醒来的。
想到这儿,他还是毅然地接过来然后拆开了那个布包。
只属于那个人的手环和珍珠静静地躺在布包中,清冷的月光从未关的殿门中照射进来,也照得那两样物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兜兜转转,当年亲手为他戴上的手环,当年亲自为他寻得的珍珠,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后,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直到此时,萧景琰是真的相信。
那个说要陪着他,去看他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遍布在全身各处的哀伤突然就倒退着涌向内心,带着专属于绝望的寒意,化作一根根冰凌,狠狠地插在了心底那个名叫“林殊”的伤口上,惨痛异常。而他忍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是滚落了下来,滴在珍珠上,滴在手环上,通过布包慢慢地渗透到了那些纸张上,将那些名字变得模糊。
萧景琰趴在案桌上,将珍珠和手环连带着那些写着名字的纸张都拥在了臂弯中,仿佛是想从中汲取一些暖意,又仿佛是像怀抱着整个世界。
TBC